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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搬运/EC】5+1;五次相爱,一次相离

原著向,第一战+逆转未来故事线;写得超级超级棒,一边翻译一边泪目!轻柔的相恋美得惊人,还有很多电影里的小细节。我尽力翻,原文实在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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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门厅里一片寂静,空气仿佛静止般凝挂在他们之间。瑞雯和汉克出去约会了,把查尔斯和艾瑞克单独留在了家里。艾瑞克斜斜倚在一堵金属墙上,垂着头。

“留你一个人在这,你就对着走廊生气?”

熟悉的、不会认错的英国腔。艾瑞克抬起脑袋,和查尔斯眼神相接,翻了个白眼。

“我没在生气,查尔斯。这儿根本没什么事可做。你急匆匆地跑了,把我自己孤孤单单地留在这。”

“万分抱歉,我的朋友。不过我必须确认瑞雯没事。和我散散步吗?”查尔斯做出邀请,手指向走廊的另一端。艾瑞克想,那里要么通向一间空荡荡的金属隔间(感觉上CIA好像就剩这种东西了),要么就通往户外。他比较喜欢后一种可能性。

艾瑞克从墙边起身,和查尔斯走在一起。

“你明白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对吧?”艾瑞克控制不住地调笑道;查尔斯总是把他的小妹妹当作是个需要教导的小女孩,而不是一个朋友或者平等的伙伴。

“我明白。可她是我的妹妹,艾瑞克。我没法不担心。”

“你就像那种会把孩子宠坏的父母。”

“好像你知道那是什么一样,嗯?”查尔斯的语气很轻松,像在开玩笑,但他在让这句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它是多么伤人。

查尔斯开始结结巴巴地道歉,但艾瑞克只是挥了挥手。

“没事的。只是…别再像那样提起我的父母了,我会难过的。”

“当然了,艾瑞克。”

他们一路走到厅廊尽头,两人都沉浸在一种舒适的沉默里。艾瑞克的手插在口袋里,感受着查尔斯的手指就在口袋旁垂着。

查尔斯把门推开,多幸运,外面是户外。阳光明媚,弥漫着玫瑰花香。

“所以CIA养得起一个活花园,但没钱买一套象棋桌?”艾瑞克责怪地说,一边关上了身后的门,打量着眼前的花园,“我从来都搞不懂美国政府和他们的那些糟主意。”他的声音很小,眉毛皱在一起,阴沉地打量着眼前的植物。

查尔斯抬起头,嘴唇上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你会下棋?”他选择忽略那句对美国政府的评论。

艾瑞克回头看着查尔斯。

“我还真的会,查尔斯。不特别精通,但还不错。”

“哦,”查尔斯说,歪了歪脑袋,笑着,“那我们一定要找时间下一盘。”

“好啊。”

和艾瑞克讲话十分轻松。查尔斯没有了那种他通常会有的、想要安抚和取悦别人的压力,他不需要努力扮作另一个人,或者勉强露出客套的微笑。当他对着艾瑞克微笑时,笑容自然而然、难以抑制。这个男人以一种从未有过的方式让查尔斯的心脏发酸。这不是那种他对瑞雯产生的感情,家人的感情。这也不是那种一个人会对他的熟人或朋友产生的感情。查尔斯仔细思考着这到底意味着什么,然后觉得一阵晕眩。

艾瑞克清了清嗓子,笑容里带着点得意。他们俩刚刚对视了足有一分钟。

“唔,现在我要招惹你妹妹去了,祝我好运。”

查尔斯点点头,转过身子,看着艾瑞克回到了那栋沉闷的金属建筑里。

 

2.

查尔斯在微笑,劲头十足地打开了一扇旅馆的门。他们正在追踪一个主脑给出的地址。这次,是查尔斯第一次把地址清晰地感应出来。

至少酒店很时髦。查尔斯兴奋地租了一个比艾瑞克平时住的地方要大出一倍的房间。装潢精美,漂亮非常(甚至有个彩色电视!),但只有一张床。显然,查尔斯把一些小细节给忽略了。

艾瑞克背着行李,一踏进房间,就把它们全扔在了豪华的地毯上。

他环视四周,看着正在播报新闻的电视,一张双人大床,一个足以装下舞池的巨大淋浴室,还有各式各样复杂的小物件,艾瑞克甚至不知道用英语怎么说。白色的不透明窗帘嵌满花边。在外面还建有一个摆着桌椅的阳台,艾瑞克能感觉到桌子上有个小小的金属烟灰缸。

他们俩都风尘仆仆、疲惫不堪。楼下保管钥匙的妇人看见他们以后,使劲皱了皱鼻子,估计在纳闷那间房里不是只有一张床吗?艾瑞克认定,如果这时候决定换房间,那就是只为了某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蠢念头而浪费了这里的豪华设施(他后来猜测他们之所以没换,其实是因为这地方特别贵,而且查尔斯一连订了三天的)。艾瑞克在脑子里不断提醒自己:只是容易让人误会的蠢念头。绝不是事实。

查尔斯已经舒服地躺倒在床垫上,脑袋枕着胳膊,脸上挂着他那极具特色的笑容。查尔斯的眼睛呈现一种奇特的蓝,看起来像一池闪耀的水。艾瑞克知道,查尔斯在用主脑时,眼睛会比任何时候都亮,几乎亮得惊人。他也知道它们在他集中注意力时会极锐利,呈现钴蓝色,而看向瑞雯和他的朋友们时又很温柔,色彩像绿松石,充满亲切的宠爱。

查尔斯的微笑也常常不同,但艾瑞克发现他对自己露出的笑容总是差不多——明亮的眼睛,大大的、闪耀的笑意,总是让艾瑞克的心脏急跳两下。

他现在的笑容就又大又闪耀,和以往一样。双眼熠熠闪光,他咧着嘴,看起来很兴奋。

艾瑞克对他温柔地笑了笑,把行李捡起来,放到房间另一角的软垫椅上。那边有个长沙发。他回过头,查尔斯从床上转过身面对着艾瑞克,两只腿叠在一起。

“我可以睡在沙发上,你睡床。”艾瑞克第一时间说道,整理了一下沙发上的小枕头。

“别胡说了。”查尔斯说,重新露出闪耀的微笑,“我不是为了让你睡沙发才买间带着豪华大床的房间的,艾瑞克。这儿的地方足够两个人睡了。”

艾瑞克并不介意和别人睡在一起——一点也不,真的。他是睡着冷地板和粗糙的毯子长大的,在这之前,他和他的妹妹一起睡,因为他的父母没钱买两张床。并不是典型的犹太家庭。

但这是和查尔斯睡在一起。

查尔斯·泽维尔,这个救了他的命,眼神里总带着善意和莫名情愫的人。查尔斯,这个让艾瑞克动了点不那么异性恋心思念头的人。查尔斯,这个明显是直的人。查尔斯,这个艾瑞克想亲吻、拥抱、搂住再也不让他走的人。

容易让人误会的蠢念头。蠢念头。——不是真的。这种事情是不可能被接受的。不被允许。

艾瑞克清醒地思考着这些,没注意到查尔斯已经优雅地从床上爬起来了。当查尔斯抓住他的手,伸出两只手指捏住他的面颊时,艾瑞克吓得猛吸了一口气。

查尔斯在微笑,但这是完全不同的微笑。这不是那种他对着瑞雯、莫利亚或汉克露出的微笑。他的嘴唇浮现出小小的、温柔的、几乎是轻佻的弧度,他的眼神里带着点什么东西,让艾瑞克不知所措。

“到床上来,艾瑞克。”查尔斯低语道。这太有支配性了,上帝,艾瑞克从没想过自己会听见这种口吻。“求你了?”哦上帝。艾瑞克这么能对着他说不?他怎么能对着那双天蓝色的眼睛和丝绸似的声音说不?

“好吧。”于是艾瑞克伸手握住了查尔斯的手指。查尔斯脸上的表情让他觉得这么做很值得。不管要他干什么都值得。

“等等,”查尔斯说,把他刚刚捏住艾瑞克面颊的手放到了他的胸口,然后停下了。查尔斯撅起嘴唇,往下看着,“有件事我一直想干……”他说得很慢,艾瑞克知道他要做什么(他的一部分大脑在尖叫着说查尔斯马上会要他离开,但剩下的理智的部分则说这将会发生完全相反的事)。

轮到艾瑞克把手放在查尔斯脸上了。他抬起他的下颌,直视那双眼睛。

如果他选择了先看查尔斯的嘴唇,而不是他的眼睛,他们估计会立刻接吻。查尔斯轻轻吸了一口气,唇瓣缓缓、轻轻地启开。艾瑞克凑了上去。

他温柔地倾斜着身子,手依旧托在查尔斯的下颌上,把自己的嘴和查尔斯的贴在一起。很温柔。足足有三秒钟,他们两个都一动没动。最后,查尔斯先有了下一步动作:他的手从艾瑞克的胸口移到了他的脖子,紧紧搂住他,好像害怕艾瑞克会向后退,离开这个吻,离开他。而此时此刻,艾瑞克实在想不出比后退更糟糕的事情。

查尔斯先撤回了身子。艾瑞克脑袋倾斜的角度正好能让他们的额头抵在一起。查尔斯在惊叹的时候,脸上总会露出柔软的、嘴唇启开的微笑。艾瑞克大胆推测此时自己就是他惊叹的原因。

唔,你没猜错。

查尔斯的声音在艾瑞克脑海里响起,清晰得像钟鸣,他吓得差点向后退。

对不起,你思考的声音太大了——何况我们还凑得这么近,不听见你的想法实在很难。

艾瑞克瞬间忘了查尔斯可以在自己脑子里说话,他试图再次亲他,以打断他的声音。查尔斯磕绊起来,他吻了下去。

“没关系。”他们的嘴唇贴在一起,艾瑞克轻声说,露出微笑。他继续着这个吻,小心翼翼地动作着,好像在冰河上行走。

艾瑞克伸手贴住查尔斯的面颊,拇指摩挲着他的颧骨。刚刚揽着查尔斯的手现在移到了他的臀部,把小个子的男人拉得离自己更近。艾瑞克想自己可以永远这样吻下去。他想是的,是的,他可以在一个心跳的功夫里,就为这个男人放弃一切。他可以放弃肖,放弃他的仇恨和狂怒,只是为了这样,吻着他,爱着他。

爱着他。

对,艾瑞克觉得自己爱他。艾瑞克想着,至少,我可以爱他。

艾瑞克绝不会对自己或其他任何人承认这件事,这让他觉得害怕。

“那张床怎么样?”查尔斯问,睁大眼睛,嘴唇浮出微笑。

“我觉得那张床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主意。”

所以,如果这两个人那天晚上搞在了一起,艾瑞克的胳膊搂着查尔斯,他们的腿交缠着——第二天早上他们也不会谈论这件事。

3.

他们在一间俱乐部里。有男有女,不过只有男人在做不雅观的事情——奉承着半果的女人,朝她们的衣服里塞钱币。

艾瑞克不喜欢这儿:太吵闹,而且都是人(让人恶心的人)。艾瑞克通常会想尽办法避免接近这类俱乐部。查尔斯看起来倒不介意,不过艾瑞克确定他也不怎么享受这群傻乎乎的、经虫上脑的男人的陪伴。

他们待在这儿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一个长着翅膀的女性变种人在这里工作。当查尔斯跟艾瑞克谈起这个变种人时,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招收她。翅膀:令人印象深刻。但对抗肖能有多大用处呢?不怎么大。

不过艾瑞克还是来了。查尔斯是他最好的伙伴,如果他不来,就得被塞在CIA基地里,和瑞雯待在一起。这听上去可不怎么好。

查尔斯知道她的名字,用十美元硬币把她叫了过来。艾瑞克得承认,她看起来确实精致优雅。纤细,高挑,身上满是富于艺术气息的纹身,漆黑的头发衬着巧克力色的棕眼睛。她叫Angel,艾瑞克几乎要为其中的讽刺意味而笑出声来。显然这是她的“艺名”,不过还是很好笑。

当她走过来的时候,查尔斯看着艾瑞克,笑着,撅起嘴唇。如果艾瑞克能读心,他将能肯定查尔斯此刻在想什么羞耻的东西。这不难分辨:查尔斯的双颊显出红晕,手指开始敲桌面,或者不安地玩弄着什么,他的目光深沉,嘴唇比平时撅得更厉害。此时,查尔斯正在做其中的三件事:不过他还没开始把玩什么东西。大概是因为他们正在公共场合,尽管艾瑞克知道查尔斯肯定不会意识到他自己有这些小习惯性的动作,他的潜意识也一定明白在这种奇怪的地方把玩什么东西肯定显得很诡异。

查尔斯平静地把美钞放在托盘里。她弯下身子把它捡起,艾瑞克抽出一张五十刀的,举着。

“这能给你带来一场私密演出,亲爱的。”

艾瑞克和查尔斯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露出坏笑。Angel指了指他们身后的房间,告诉他们她过五分钟就来。

查尔斯和艾瑞克站起来,走过去,艾瑞克把手臂搭在查尔斯肩上。

倾下身子,凑近查尔斯的耳朵,艾瑞克私语道,“如果只有我们两个,这房间可就有趣得多了。”

艾瑞克觉出查尔斯颤栗了一下,他的反应让他不住微笑。

“艾瑞克,这是公共场合。”查尔斯小声说,把艾瑞克的手臂拿开,“至少等我们回到酒店。”查尔斯轻轻笑了一下,把门打开,让艾瑞克先走。

“谢谢你,好绅士。”他进去的时候调笑道。

这里有一场很大的床,旁边是香槟桶,背后是一面有点可笑的亮红墙壁。

“现在我们就等着?”查尔斯说着,一边坐到床上,舒舒服服地靠着墙。

“还有三分钟。”查尔斯在他身边坐下,转过身吻他。

查尔斯侧着脑袋回应这个吻,惊奇地低哼了一声。这对情人已经决定把进程放缓:亲吻和拥抱目前是他们做过最极致的事情了(即使有几回他们都半果着待在一起,也只是亲吻而已)。

最后,艾瑞克撤回身子。他刚刚坐好,门就开了。查尔斯还处在迷乱、激动的情绪里,艾瑞克冲他悄悄眨眨眼。Angel微笑着看着他们。

“你们知道如果是两个人,我得收双倍的价钱,对吧?”

 

4.

“上帝!艾瑞克,”查尔斯说,几乎喘不过气,他的笑声在艾瑞克耳边回响。

他们正在威彻斯特公馆外面,查尔斯管这里叫“后院”(尽管看起来更像一片森林,不过艾瑞克没对此作出评价)。艾瑞克把查尔斯领到这里,在一棵大树后,这棵树如此茂密,根部粗壮,艾瑞克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过来这里;或者,查尔斯没想到过。

“孩子们在厨房里。勺子飞来飞去。我以为他们在吃麦片呢。”艾瑞克咯咯笑道,他的手放在查尔斯脸上,轻轻揉着他耳后的鬈发。

“他们马上就会来找我们的,艾瑞克。”查尔斯警告道,不过声音里没有担忧,只有欢愉和别的什么,艾瑞克发誓那是爱。

艾瑞克又一次倾下身子,嘴唇贴着查尔斯的耳朵,低语道,“让他们找吧。”

这只让查尔斯再次大笑起来,艾瑞克也跟着笑了,他们边笑边接吻,牙齿都撞到了一起,不过没关系。在艾瑞克脑海里,这很完美。怎么会不完美?查尔斯在这儿,对他笑着,他们亲吻彼此,而他很开心。查尔斯也是。一想到他可能是查尔斯开心的原因,艾瑞克的心脏就膨胀起来。

查尔斯在艾瑞克身边总能感觉到一种愉悦;这和他在其他任何人身边时都不同,一种满足感,他确信只有艾瑞克能提供给他。查尔斯的心被欢愉充实着,他仿佛没有待在地面,而是在空气里行走。每次艾瑞克不在时,查尔斯都希望他在;而每次他离去的时候,查尔斯都希望他不要走——即使只是转身离开门厅去睡觉。

查尔斯认定,艾瑞克是他身上发生过的最好的事。无可置疑。

是的,他们意见不一(真的很经常),是的,他们会争吵。

有时他们能吵一整晚,以至于查尔斯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喉咙都因为大吼大叫而酸痛。思想相悖是必然的:他们在完全不同的环境里长大,用两种极端不同的方式被养育成人。所以,时常发生的争吵不怎么让人惊讶。

不过的确有一件事很令人惊奇,那就是他们每次和好的速度。第二天早上,下一个钟头……每一次,当他们中的一个或两个人都会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缺陷,不应该完全否认另外一个的观点。

不管怎样,争吵都会以一个吻或者一盘棋结束,或者偶尔是在一间上锁的房间里共度一夜。

没错,查尔斯得承认:这不是一段完全健康的感情。当然了,因为他们争吵,他们大喊大叫,他们对着彼此咆哮。不过永远没有仇恨,永远没有肢体上的冲突,而且总是,总是有互相的致歉。他们总会达成决议,总是为自己刚刚的言行感到愧疚。他们也从来没有互相扔过东西,打开彼此的手,或者拿拳头砸墙。从来、从来没有过暴力。

所以,是的,不算特别好。但在查尔斯看来,一切也没那么糟糕。不是美丽如画的爱情,在别人眼里也没那么完美,不过运转良好。到一天结束的时候,没有人受伤,而两个人都很开心。他们彼此相爱。

因此,当查尔斯觉出自己的背被抵在什么硬硬的东西上,看见艾瑞克正对着自己的锁骨微笑并把他的上衣脱下来的时候,一切都让他心满意足。对他们来说这是很完美的。而且说真的,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没错。在这一天稍晚一些的时候,查尔斯决定道,这是他最喜欢的一棵树。

 

5.

肖死了。

艾瑞克的使命,他待在这儿的理由,都完成了。结束了。消失了。

有人在那艘船上,好人,善良的人。可燃烧的导弹冲向他们,冲向沙滩。孩子,成人。CIA对此毫无反应,那些人在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

艾瑞克把导弹射了回去,他依旧戴着那顶孤独的头盔,查尔斯并不确定自己要怎么让他停下来。他试过和他讲道理,甚至试过直接把头盔摘下来,但都没成功。他命令其他人不要动,不要试着做任何事。他不得不优先考虑他们的安全(查尔斯意识到这也是艾瑞克在做的事。保护孩子,保护查尔斯;他不仅仅是想保护自己。查尔斯确信艾瑞克此时并没考虑过自己的安全,这比任何事都让查尔斯觉得心疼)。

然后莫利亚开了枪。

他先听到了枪响,然后是子弹。艾瑞克转身朝着她,导弹继续袭来,她不停地开枪,射击,射击——

一声尖叫。一瞬间,查尔斯什么都没察觉到,没意识到这声尖叫是他自己发出来的,没感觉出子弹在自己背部造成的剧痛。接着他跌倒在地,然后感觉到了。他的膝盖撞在沙地上,哦,他感觉到了。

他看着艾瑞克:震惊、恐惧、羞愧的脸。接着他看见艾瑞克朝他跑来,把头盔扔掉,跑向水边。他被艾瑞克的手臂搂紧,被放平。他感觉到艾瑞克的心跳和他颤抖的手;子弹取出了,但剧痛仍在持续。艾瑞克没法把疼痛也一起取出来。

查尔斯能听见艾瑞克的大脑里飞速掠过大段的祷告,他头脑里的愧疚如此强烈,让他觉得窒息。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毁掉一切我碰过的东西。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上帝,上帝,不,不,不。

然后是流水似的一大段颤抖的希伯来语。查尔斯惊讶地意识到那是艾瑞克在祈祷。

查尔斯并不希望自己是这些想法的来源;那都和艾瑞克痛苦的过往有关。他失去自己所爱之人的回忆,这想法曾多次在他脑海里奔腾——父亲的死,母亲的死,妹妹的死。每一次,无一例外的,这些念头都会如此循环。

查尔斯的耳边嗡嗡作响,他几乎没听见艾瑞克在说,“滚开。”然后声音变低了,这次是在跟他说,“对不起。”然后再次对着莫利亚,“我说,滚开!”

查尔斯听不见多少,没怎么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他觉出艾瑞克伸出一只手,然后听见莫利亚窒息的声音。

“不是她做的,艾瑞克。是你干的。”

哦,上帝。艾瑞克的眼睛垂下来,看着他。接着查尔斯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惊人的思维的洪流——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不,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求求你,不,别是查尔斯。把一切都毁了吧,但别是查尔斯。不要,不要。查尔斯觉得自己余生都会后悔说出了这句话。

艾瑞克立刻就停止了动作,重新用双手揽着查尔斯,他的手臂依然在颤抖,而查尔斯感觉不到——感到不到自己的双腿了,但这不重要,不是现在。不是现在。

“我们期望的是相同的东西,你和我,”艾瑞克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查尔斯从未听过的颤抖,接着,它变得更低沉,他看着他的眼睛,“我们是爱人,你和我。”

“对不起,”查尔斯干巴巴地说,摇了一下头,“但我们不是。”

然后查尔斯可以起誓,对着任何东西,对着任何他认识的人——艾瑞克的心碎了。

查尔斯能感受到他的情绪,艾瑞克——艾瑞克愣住了,麻木了。查尔斯从没读到过这样的艾瑞克,从没感觉过他如此的脆弱、不堪一击、处于重压之下。他干脆停止了读取他的思想。

查尔斯回忆着,回忆着那些吻,那些拥抱,那些笑。

“我爱你,查尔斯·泽维尔。”

“我也是,艾瑞克·兰谢尔。”

“你超可爱,我喜欢。我爱你。”

“我不可爱,艾瑞克!”

“淡紫色很衬你的眼睛。我爱你的眼睛。”

“你有奇迹般的双眼,查尔斯·泽维尔。”

“上帝,你真是出类拔萃。”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觉得我会永远爱你。”

所以当艾瑞克站起来,离开,把瑞雯也一起带走时,查尔斯理解了他刚刚的那种愣怔和麻木。——他不得不如此。

6.

这些年来,艾瑞克离开之后,查尔斯恨着。

他恨着,恨着,然后恨得更厉害。

一开始,他觉得麻木;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再也不能走路了,也没想他的小妹妹离开了,也没想艾瑞克离开了——然后现在,所有人都离开了,除了汉克。

当这些都不再奏效的时候,他就开始愤怒。愤怒之后,就只有纯粹的、盲目的、不顾一切的仇恨。憎恶。蔑视。

查尔斯鄙视艾瑞克。

所以,当他们再次面对面,看见那张熟悉的、震惊的脸出现在那个顽皮的年轻变种人旁边时,一瞬间,查尔斯不知道该做什么。

接着,轻柔得像云朵,好奇得像只猫,艾瑞克说,“查尔斯?”

然后,是的,查尔斯明确地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他狠狠地揍了他一拳,击中他的面颊,感觉真好。一瞬间,感觉真的很好。但他依旧恨他,不过现在好了点,因为艾瑞克知道了。他必须。艾瑞克现在必须知道查尔斯恨着他(查尔斯愚蠢地认为艾瑞克以前并不这么想)。

艾瑞克向上看着,手上带着血,眼睛睁得大大的。什么也没做。

什么也没做。

这几乎让他更恨他了。

上帝,在这周结束的时候,当艾瑞克他妈的兰谢尔往他身上压了一个体育场,然后试着杀死几百个人的时候,他不再恨他了。这怎么可能呢,查尔斯不知道。他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在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查尔斯甚至不记得自己曾经恨过他那么久了。

而且,是的,随着那句“再见,老朋友,”艾瑞克离开了,而查尔斯不再恨他,而查尔斯为了不再恨他的这个事实,狠狠地恨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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